两河流域文明——美索不达米亚文明是在西亚最早形成的，也是世界最早的文明之一。波斯湾国家则是伊斯兰文明的发源地。我们一直都希望有机会去西亚中东国家旅行，但是出于对这些国家动荡不安的安全局势考虑，始终却步。今年初，华悦旅行社的“中东5国+巴基斯坦19日之旅”的丰富行程吸引了我们。行程中包括了黎巴嫩、巴林、科威特、阿曼、卡塔尔和巴基斯坦及这些国家大部分的世界文化遗产。

1月19日我们开始了这次难忘的大中东之旅。难忘不仅仅是因为行程内容的丰富与精彩，也是因为出行期间新型冠状肺炎病毒的疫情迅速蔓延，国内疫情影响着大家的心情，而且我们也在一些国家限制中国人入境和国际航班陆续关闭的情况下，不得不调整计划，放弃前往科威特和卡塔尔两个国家，最后在华悦旅行社的稳妥安排下，提前三天返回祖国。

一、丰富精彩的看点、美好难忘的旅程

1月20日，我们从乌鲁木齐出发，飞越喀喇昆仑山脉，首先到达巴基斯坦首都伊斯兰堡。在巴基斯坦的四天时间里，我们在有2500年历史、曾经是健陀罗佛教艺术中心的塔克西拉古城（世遗），参观了有大量精美佛教艺术珍品的塔克西拉博物馆；在有2000多年历史、曾是莫卧儿帝国首都的拉和尔古城，参观了巴基斯坦最大最老的拉和尔博物馆，欣赏了代表莫卧儿帝国文化顶峰的拉和尔皇宫城堡和夏利玛公园（世遗）；在前往拉和尔的途中，探访了中亚和南亚地区穆斯林早期军事建筑的典范——规模宏大、防御坚固的罗赫达斯要塞（世遗）；在曾是佛教文化中心之一、高僧玄奘称之为“花果繁茂的天府之国”、被贵霜王朝犍陀罗国王定为首都的白沙瓦古城，参观了融合多种文明馆藏文物的白沙瓦博物馆、有600多年历史的清真寺和玄奘亲临讲学的塔克特巴依寺庙（佛学院）遗址（世遗），并在白沙瓦老城区里领略了古城风貌和人文风情；在印巴边境瓦格赫，观看了两国同时举行的隆重降旗仪式，实地感受巴国人民的爱国激情…。我们的邻国巴铁，虽然相对贫穷、城市基础设施陈旧、环境卫生也需要改善，但是其悠久的历史、璀璨的文明、友好的人民令我们印象极为深刻。

从巴基斯坦拉合尔，我们乘海湾航空公司的航班向西,飞经伊朗上空到达位于阿拉伯半岛东南部的阿曼首都马斯科特。到达阿曼时，正是中国的大年三十疫情越发严重之际。得知中国出境的旅行团已陆续取消。我们一方面关心着疫情，同时也庆幸行程还能正常。

在阿曼的三天时间里，我们在有丰富考古文物的阿曼国家博物馆里，了解阿曼悠久的历史与文明的特点；在马斯科特的穆特拉老城，欣赏琳琅满目的阿拉伯精美手工艺商品和高品质的乳香；在有150年历史的阿尔法拉吉城堡内的苏丹军事博物馆里了解阿曼历史上的各个战役、领略这个阿拉伯小国从古至今使用过的各种武器；在苏丹卡布斯大清真寺，欣赏寺内精美贵重的地毯与吊灯；在公元6～7世纪曾经是阿曼伊巴底王朝首都的尼兹瓦，参观有2500年历史、现仍旧使用的法拉吉灌溉水渠（世遗）；在阿拉伯半岛最大的圆形尼兹瓦古城堡上，感受其战略防御作用的重要性和建筑的坚固；在规模宏大的拜赫莱堡（世遗），领略伊斯兰文化到来之前当地部落的强大实力；在曾经是美索不达米亚地区重要的石头与青铜产地——艾因考古遗址（世遗），参观公元前3000年但目前依旧保存完好的古村落和墓地；在游客如织、当地人喜爱的阿曼湾海港边，观赏蓝色海水上漫天飞行的海鸥水鸟；在海浪起伏的美丽阿曼湾乘船游览、体验惊险…。阿曼——这个在世界舞台上相当低调但却从未缺席，将古代传统与现代化相结合的小国，给我们留下了美好的印象。来自中国的当地导游主动赠送我们口罩，并应爱心团友黄老师向上海医院捐赠上万只口罩的要求，帮助安排在当地购置和往国内邮寄事宜，也让我们感动。带着留恋的心情，我们离开阿曼。

从阿曼再乘海湾航空公司的航班，我们向北到达波斯湾西岸的巴林首都麦纳麦。在巴林仅一天多的时间里，我们在麦纳麦附近的巴林贸易港——卡特拉（堡垒）考古遗址（世遗），登上了建于16世纪葡萄牙占领时期修建、但城堡下掩埋着公元前3000年迪尔蒙古城的巴林城堡，参观公元前2500年的祭祀庙宇遗址；乘车一路行驶，沿途数公里长延绵不断的上千座圆形迪尔蒙墓葬群（世遗），显示了巴林在公元前2000多年前作为海湾国家商业中心的地位；前往承办世界F1大赛的巴林赛车场和连接巴林与沙特的法赫德国王跨海公路大桥，感受巴林的现代化程度。同时，也惊叹在贫瘠沙地和岩质沙漠中无数的日夜燃烧的天然气火焰和自行生长400年的生命之树。没想到，这中东最小的国家竟然在数千年前就进入了文明社会。

按行程，我们的下一站本应是科威特。但是旅行社告知，科威特已经拒绝中国人入境。因此我们只好从巴林直接飞黎巴嫩，并将原计划在黎巴嫩的四天改为六天。这并非坏事，因为黎巴嫩的历史人文景观十分丰富。旅行社重新安排了我们的黎巴嫩行程。从巴林飞黎巴嫩，需经过伊拉克和叙利亚上空。我们从飞机的航线图上发现，飞机绕了个大弯，经沙特、埃及进地中海，转头扎向贝鲁特。这条飞行线路，无疑要安全得多。

在黎巴嫩的几天时间里，我们参观了内有馆藏文物从史前、青铜器到希腊化时代、罗马时期以及拜占庭时期的黎巴嫩国家博物馆；游览了满是弹痕和表示抗议的壁画与塑雕的贝鲁特烈士广场；前往黎巴嫩西南部贝卡平原的巴尔贝克——这座曾是腓尼基人的城市，参观了显示罗马帝国建筑辉煌的巴尔贝克罗马建筑群（世遗），并为其宏大规模所震撼；参观建于8世纪、显示倭马亚王朝城市规划设计水平的安杰尔古城遗址（世遗）；在16～18世纪曾是黎巴嫩山酋长国首府的月亮小镇，参观了17世纪的宫殿遗址与修道院；在贝鲁特南部，参观了建于18世纪末期、曾是黎巴嫩山酋长国统治者行宫、后成为奥斯曼帝国在巴统治者行政办公驻地的贝特丁宫，品味这座融合了阿拉伯与欧洲建筑艺术的建筑结晶和宫内保存的大量巨幅马赛克壁画；在黎巴嫩南部城市姆利塔，参观了黎巴嫩真主党在2000年为纪念将以色列军队赶出黎巴嫩10周年而建的、以战地实景为主的姆利塔战争纪念馆，了解这场持续15年战争的来龙去脉、体验战时的环境；前往黎巴嫩北部依山傍海的古老城市——比布鲁斯（世遗），在距今已有7000年历史、见证了腓尼基文明和之后多种文明发展的古城遗址上，参观保存完好的坚固的十字军城堡、古迦南石棺、古波斯城墙、古罗马剧场…；在比布鲁斯（朱拜勒）港口，遥望腓尼基防波堤和海上城堡；乘车绕过黎巴嫩山的无数山谷和沟壑，饱览被黎巴嫩人视为圣谷的卡迪萨峡谷雪松保护区（世遗）的壮美风光和千年雪松美景，参观高山之巅的早期基督教躲避与冥想的古老修道院和用修道院改建的纪伯伦博物馆，欣赏这位黎巴嫩伟大文学家的画作..。

黎巴嫩——这个饱经战争创伤的国家，其古老的文明史、美丽的自然景观和在这片土地上不屈不饶、热爱生活的人民…,让我们感叹万分。团友中热爱摄影的中医专家鲁教授在不时与团友沟通疫情的同时，也为我们在经典景观背景下拍摄了不少精彩照片，给我们留下永久美好的回忆。此外，来自浙江、并在贝鲁特多年经营中餐馆的老板，不仅每餐都为我们准备可口的家乡饭菜，而且在使馆的组织下，与当地华人一道，为武汉疫情灾区捐款买口罩，让我们为之点赞。

正当我们满怀兴趣的参观黎巴嫩丰富的人文与自然景观的时候，突然接到旅行社的紧急通知，往返中国的卡塔尔航空公司航班可能停航，要求我们立刻终止在黎巴嫩的行程，第二天乘阿联酋航空公司的航班回国。出于安全的考虑，我们只好放弃了余下两天的精彩景点（包括被列为世界文化遗产的提尔古城），略带遗憾的满载而归。

十多天大中东四国的旅行，我们的收获远大于预期。每一个国家都有其独到的精彩。将这些国家逐一细细回味，并予以比较，从中可以看出她们的相似与不同，进而更好地帮助我们理解世界历史的演绎、文明的融合、宗教的影响和治理的重要。

二、共同的亮点——悠久的历史、璀璨的文明

横向比较，我们所到的这几个国家有很多相同之处，例如都是战略位置重要的海湾小国（巴基斯坦除外）、都以信仰伊斯兰教为主（黎巴嫩信仰基督教的人曾经占多数，现在信仰伊斯兰教的人数更多）、又都是曾经被殖民，近几十年才独立的年轻国家，但是他们的共同点，也是最令人眼亮的是他们都有悠久的历史和璀璨的文明。

1、阿曼——阿拉伯半岛乃至中东最老的文明古国之一

阿曼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公元前2400年的“马甘文明”[注1]。早在公元前4000年阿曼人就掌握了炼铜技术，通过铜制品的出口，与苏美尔人开展贸易。凭借其扼守霍尔木兹海峡优越的地理位置，成为两河流域文明对外沟通的使者和阿拉伯半岛上海洋贸易的先驱者，并因海上贸易活动的需要，掌握了造船技术，成为阿拉伯半岛的造船中心。

在阿曼国家博物馆的15个分类展厅里，我们看到了从公元前200万年旧石器时期到公元前1300年铁器时期不同阶段人类生活的考古文物。200万年前阿拉伯半岛人类使用的石头手斧，显示了如今阿曼大片的沙漠在史前曾经是肥沃富饶的土地；公元前2500年本地制造的最老的石灰石乳香炉，说明乳香在当时已是人们日常生活用品；公元前2300年用石头刻的印章、公元前1300年的孟买木雕储物箱、公元前200年阿曼最老的铜制硬币，甚至还有郑和下西洋，后来停靠海湾国家码头的中国木船模型..都显示了阿曼古老的文明和与悠久的贸易交往历史。

阿曼共有5个世界文化遗产，此行我们参观了其中的三个。这三处遗产都体现出阿曼的古老文明程度和历史上的重要位置。

艾因考古遗址是公元前3000年的史前遗址，是美索不达米亚地区重要的石头与青铜产地，至今保存着公元前3000年完整的村落和公共墓地。在岩石林立的山坡上，我们看到了排列密集的、呈蜂窝状的石垒坟墓。这些石墓体现出当时石矿的开采、石器的运用、石块的打造和建筑的技术水平。石墓的规模和石墓中的葬品也证实了，当时马甘以开采和提炼铜为主成为铜提炼中心后，利用其有利的地理位置将铜产品进行贸易，从而提高当地人民的生活水平和社会地位。4000～5000年前石墓群与村落是远古时期阿曼人丁兴旺、社会富裕和与其他文明交往的见证。

阿法拉吉（AFLAJ）[注2]灌溉系统在阿曼已有2500年的历史，至今仍有3000多个灌溉渠在使用中。阿曼是个严重缺水的国家，但是阿曼人（据说可能是在阿曼的波斯人）利用重力（GRAVITY）将地下水导出，连接村落，用以农业灌溉和家庭饮水，并且保证有效、公平和可持续的利用有限水资源。

我们沿水渠行走，看到清澈的地下水在石砌的水道中流淌进入家家户户，也看到孩子们在一处水池中戏耍。阿法拉吉灌溉系统体现了古代阿曼的农业文明、技术文明和社会资源分配的文明水平。

拜赫来要塞坐落在沙漠中一片椰枣林绿洲的旁，曾经是巴努内布罕部落（12～15世纪阿曼中部的统治者）所在地，是阿曼伊斯兰文化时代到来之前的主要历史遗迹。城堡规模很大，厚厚的城墙、复杂的防御结构、高耸的瞭望塔、坚固的石头地基、用椰枣树干作为房梁的石砖房屋、利用法拉吉灌溉系统向城堡内的供水渠道…,这个中世纪伊斯兰时期沙漠绿洲城堡，不仅显示出阿曼中部部落（伊斯兰教一分支伊巴德教派——后什叶派）的建筑与防御实力，而且该要塞以及周边的村落也是中世纪后期阿拉伯半岛部落以要塞防御为主生活方式的见证。在要塞顶部上，身着白色传统服装、包着红色头巾的英俊阿曼男子抱着幼小的孩子遥望着远方，古老的城堡与现代的阿拉伯人的一幅美景。

2、巴林——在上古时期就因迪尔蒙文明而辉煌的国家

位于波斯湾正中部的巴林，因其重要的地理位置和有充足的地下淡水，而积累了数千年的文明底蕴。今天虽是海湾小国，但古代的巴林海湾，包括了今日的卡塔尔、科威特地区和沙特一部分地区，在上古时期曾有过辉煌的迪尔蒙文明[注3]。考古研究显示，早在公元前8000年，巴林就存在着农业文明，比我们国家甘肃的大地湾文明（公元前3000年）还早5000年。公元前5000年～前3500年巴林岛上已产生了与阿拉伯半岛上类似的新石器文明。公元前3000年巴林岛上已出现城市，开始进入文明社会。同期，与苏美尔城邦的贸易往来也十分频繁，是阿曼与巴比伦之间铜矿贸易的中转站。

我们在麦纳麦附近的波斯湾海边，走进了巴林三个世界文化遗产之一的巴林贸易港（卡拉特）考古遗址。这片考古遗址叠压着从公元前2300年至公元16世纪在此居住人类和城市文明的古迹，是整个阿拉伯东部地区和波斯湾地区最完整的文明序列层遗址。尽管仅是被挖掘出的25%，但是其呈现出的居民住宅、公共设施、商业、宗教及军事设施都足以显示卡拉特曾经作为迪尔蒙帝国的首都和重要通商口岸的规模和重要。

在数千年的历史演变过程中，迪尔蒙文明曾是巴林最辉煌的一段历史。在公元前3000年前后，巴林岛上绿洲葱茂，因拥有大片盛产珍珠蚌的浅海滩，吸引了阿拉伯半岛上的居民来此定居。依靠波斯湾贸易港的优势，巴林先是发展青铜贸易，带来了迪尔蒙早期繁荣的黄金时代（公元前2200年～前1600年）。塞浦路斯港替代了巴林的青铜贸易地位后，巴林的青铜贸易衰落，进而开展香料贸易，在公元前1000年～330年的迪尔蒙晚期，腓尼基人征服巴林，将巴林成为波斯湾的转口贸易中心。这个延续文明史的遗址证实了，这里古往今来的统治者通过利用波斯湾来实现他们对海上贸易的控制，以及这座海港城市在海洋贸易线路上的重要性。作为迪尔蒙帝国的首都和最原始的港口城市，卡拉特是连接着古代农业和早期的(公元前3000年～前1000年)印度河流域与美索不达米亚之间和晚期的（公元3世纪～16世纪）中国和地中海之间互通往来的商业活动中心。我们穿过显示伊斯兰建筑艺术的拱形门廊，沿着土墩阶梯，登上了16世纪葡萄牙人建的城堡，放眼望去，一边是农田和村落，一边是绿色的棕榈林和蓝色的波斯湾，曾经辉煌的港湾城市，今日依旧灿烂。

在卡拉特考古遗址的附近，我们还参观了建于公元前2500年的巴尔巴尔庙，这是迪尔蒙王国祭祀的地方，目前仅剩祭祀大台和一个祭祀用的大水池，其规模足以显示出当时城市人口的规模。

巴林的另一个世界文化遗产是迪尔蒙墓葬群（DILMUN BURIAL MOUND）。我们在巴林西部行车沿途中看到了延绵数公里的墓葬土包群。由上万个低矮圆形坟冢组成的墓园，分布在21个遗产点，其中包括17座王室双层墓塔和2座国王墓塔，形成于公元前2500～前1750年间。当时巴林已成为重要的商业中心，并被认为是迪尔蒙的天堂。周边的地区（现在的科威特、沙特、卡特尔等）人们都愿意将去世的先人埋葬在被认为是天堂的巴林岛上，从而催生了蔚为大观的众多居民墓葬群。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认为，这些墓群的数量、密度和规模在全球范围内均属罕见。大小、形状不一的坟墓也显示当时社会等级的存在。

在巴林，因国家博物馆周二闭馆，我们只好参观了古兰经博物馆。遗憾的是博物馆禁止对文物拍照，我们在当地导游的引导下，领略了很多非常珍贵的与古兰经有关的藏品。

3、黎巴嫩——见证地中海文明、基督教早期文明与伊斯兰文明发展的地方

位于地中海东部的黎巴嫩，东部及北部与叙利亚接壤，南部与以色列为邻。因黎巴嫩山常年积雪而有充足淡水的黎巴嫩，在公元前3000年左右曾经是以航海著称、并开创古代地中海航路的腓尼基的一部分。

早在公元前2700年，腓尼基就与埃及古王国进行贸易，向埃及出口黎巴嫩山丰富的雪松木、橄榄油和葡萄酒，同时从尼罗河进口黄金等商品。公元前1490年，埃及统治者曾将当今的叙利亚和黎巴嫩并入埃及版图。埃及帝国衰落后，腓尼基在公元前1200年之后到公元前900年的300多年时间里，达到了经济的繁荣和腓尼基文明的高峰，不仅发明了文字交流的拼音字母，而且掌握了金属、玻璃及象牙的雕刻艺术，还建立了通往欧洲和西亚的航道。从公元前8世纪开始，黎巴嫩曾相继被埃及、亚述、巴比伦、波斯、希腊和罗马统治。波斯统治时期，腓尼基的舰队在波斯国王的命令下参与了波斯向地中海的军事远征。如今黎巴嫩境内留下了大量不同文明的宝贵文化遗产，成为黎巴嫩旅游的亮点。

在因持续战争而关闭了40年后于2016年重新开放的黎巴嫩国家博物馆里，珍藏着从古埃及的方尖碑到腓尼基的石棺等大量珍贵文物。镇馆之宝则是刻有人类最早字母文字的腓尼基国王阿西拉姆的石棺。在博物馆里，我们看到了大量受埃及艺术影响的雕塑作品，博物馆的文字介绍说，这些埃及艺术作品是腓尼基人敬奉给阿施塔特女神[注4]的贡品。我们还看到了相当多的有波斯风格、泛希腊化以及罗马艺术的馆藏珍品，其中一些令人印象深刻，例如在黎巴嫩西顿神庙考古发现的希腊风格的男孩石雕，是公元前6世纪西顿贵族父母以身作则，将他们自己的男孩奉献给神庙的贡品。博物馆还展示了大量希腊罗马时期的马赛克浮雕，其中的很多浮雕因持续15年的战争遭到部分损毁。

黎巴嫩5个世界文化遗产之一的港口城市比布鲁斯，公元前8000年就开始有渔民居住，是黎巴嫩最古老的居民点。比布鲁斯的发展与数千年来地中海文明息息相关。在比布鲁斯发现的不间断文明的废墟中，叠加着每一个历史阶段的民居、祭祀庙宇和城堡遗址，但最有意义的是见证了腓尼基早期的发展和腓尼基文字的发现。我们在比布鲁斯遗址博物馆中，看到了刻在国王石棺上的腓尼基字母。在大片的比布鲁斯古城废墟遗址上，看到了青铜时期的祭祀神庙、波斯人建的城堡、拜占庭的教堂、十字军东征时建的城堡、中世纪和奥斯曼时期的城市遗迹….比布鲁斯古城遗址上的城墙、教堂、城堡呈现出中世纪城市的典型特点。在比布鲁斯老城，我们参观了曾经接受中央电视台做过专题节目的鱼化石博物馆。

黎巴嫩西南部贝卡谷地的巴尔贝克罗马建筑群，是世界上规模最宏伟、远超过雅典卫城的罗马建筑群。建筑群最早是崇拜太阳神的迦南人（闪米特人）于公元前3000年修建的祭祀太阳神的“巴尔”神庙。公元1世纪罗马人占领巴尔贝尔后，因其具有重要战略位置而作为罗马帝国守备部队的驻防城市。奥古斯都曾派遣2万个奴隶，耗时数十年，大规模扩建神庙。难怪被人称为“黎巴嫩长城”。在罗马人统治的300多年时间里，继续扩建，逐渐形成规模宏大的建筑群。虽多次遭遇地震和战争摧毁，但今天我们看到的废墟遗址仍旧向世人展示曾经的辉煌。

当我们步入神殿群遗址，真的是被其恢弘的规模所震撼。最大神殿朱比特神殿、保存最完好的酒神殿和维纳斯神殿，简直能与雅典卫城的神殿相比拟。神庙和石基全部用巨石砌成，其中最重的一块巨石居然重800吨，比埃及金字塔最重的一块50吨石块要重十多倍呢。我们简直难以想象出，不断处于战争状态中的黎巴嫩，居然还有保存如此之完整的神殿建筑群。巴尔贝克建筑群遗址博物馆内，更是珍藏了大量的遗址文物，包括神庙上精美的浮雕和神庙中的石棺。这些文物显示，很多陪葬品是早在公元前1900～前1650年埃及统治时期留下的。

我们参观的黎巴嫩另一个世界文化遗产是位于黎巴嫩中部贝卡谷地的安杰尔考古遗址。安杰尔古城处于连接大马士革和南部地区商贸路线的交叉点上，因而成为重要的内陆商贸中心，也是现存最重要的大规模倭马亚王朝[注5]遗址。建于公元8世纪的安杰尔古城是倭马亚王朝（公元661～750年）城市规划设计的唯一见证。四周被有40个塔楼连接的城墙包围的防御城市，内部的城市结构分布井井有条，宫殿般的拱形门和大石柱建筑体现了罗马拜占庭风格向伊斯兰建筑艺术的演变，是伊斯兰文明的具体体现。

在黎巴嫩的5个世界文化遗产中，有一个并不为人所知，但却代表了黎巴嫩国家的历史与宝贵资源——卡迪沙圣谷与雪松神杉林。黎巴嫩北部地区，在海拔3000米、大半年积雪覆盖的黎巴嫩山山脉，曾经有茂盛的大片雪松林。高大挺拔、终年常绿的雪松，木质坚硬、抗腐力强，成为古代建造寺庙、宫殿和航海船只的上等木材。公元前2000多年，埃及人将黎巴嫩山的雪松木运送到埃及，为埃及国王建造宫殿和大船使用。作为黎巴嫩的国树和宝贵资源，雪松被誉为圣松。

雪松之圣也是与其生长在黎巴嫩山深处的卡迪沙山谷有关。卡迪沙山谷是世界上基督教早期修道士最重要的聚居地。历史上，黎巴嫩与叙利亚唇齿相依，因黎巴嫩山的阻隔，黎巴嫩东北部的山区成为许多宗教团体的避难地。公元8至9世纪，伊斯兰教席卷整个中东，远离城市而风景优美的陡峭山谷更成为中东地区基督教徒的避难所和生存地。在茂密的雪松林和幽静的山谷间，散布着80多座完全用石头建成的修道院和礼拜堂。

我们参观的安东尼修道院（唯一有公路连接的）、洞穴修道院等，至今仍在使用。《圣经》中有103处提到了卡迪沙圣谷的雪松，可见此地对于基督教发展的重要。也正是从这里，黎巴嫩基督教马龙派的长枪党[注6]于1936年发展起来。

在黎巴嫩，我们还拜访了两个与中国有关的名人博物馆和墓碑。一是位于卡迪沙山谷高山之巅的纪伯伦博物馆。纪伯伦（1883～1931）是黎巴嫩著名的文学家、诗人和画家，是阿拉伯文学的主要奠基人。在世界文学领域，他与鲁迅、泰戈尔等一样，是近代东方文学走向世界的先驱。中国著名作家冰心于1931年就翻译了纪伯伦深奥哲理的两篇著作《先知》和《沙与沫》。1994年，黎巴嫩总统亲自签署并授予冰心黎巴嫩国家级雪松骑士勋章。

另一个是位于贝卡谷地中马海德的墓碑。马海德（1910～1988）祖籍黎巴嫩，生于美国。他是第一个加入中国国籍的外国人。他在日内瓦取得医学博士后，为了考察在东方流行的热带病于1933年来到中国，又于1936年与斯诺一同到延安，被毛泽东任命为革命军事委员会的卫生顾问，后又加入了中国共产党，为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贡献终生。故人已逝，精神永存。

4、巴基斯坦——印度河文明的发源地、犍陀罗艺术的中心。

位于南亚次大陆、南濒阿拉伯海、东接印度的巴基斯坦，是古老的印度河文明的发源地。源于中国青藏高高原冈仁波齐北坡的印度河（狮泉河）奔流于高山深谷之间，南折流入今日的巴基斯坦。在巴基斯坦境内，代表巴基斯坦史前文化的索安河文化距今已有50万年。考古发现的大量青铜工具与武器显示，公元前2800～前2500年的哈拉巴文化——印度河流域的古代文明，城市国家的生产力和商业已有很大发展，同时与西亚已有贸易联系。形成于公元1世纪的犍陀罗文化[注8]是巴基斯坦最宝贵的文化遗产之一，最早源于巴基斯坦北部的白沙瓦及与之毗连的阿富汗东部。

巴基斯坦7个世界文化遗产之一的塔克西拉，是一座有着2500年历史的古城，因曾在塔克西拉考古遗址上挖掘出公元前3000年～前2000年的陶器，被认为是南亚人最早居住的地区。公元前6世纪，塔克西拉是健陀罗王国的首都，公元前5世纪后，先后被波斯、马其顿王国征服。公元前3世纪，成为信仰佛教的印度孔雀王朝的一部分，并从此发展成为香火鼎盛的佛教圣地和学者云集的哲学宗教艺术中心。中国高僧法显和玄奘都曾到此。由于其处于丝绸之路上连接中国与罗马的重要位置，公元1～5世纪，塔克西拉的发展达到顶峰，犍陀罗艺术也步入成熟。方圆12平方公里的居住区遗址废墟，显示了500多年来印度半岛上都市结构的演变。建于1928年的塔克西拉博物馆，收藏的大部分犍陀罗艺术雕塑都是在公元2～3世纪左右的原始珍品。因为3世纪之后，犍陀罗艺术逐渐向贵霜统治下的阿富汗东部发展。

地处中亚贸易要道上的白沙瓦，是巴基斯坦西北边境的省会城市，多个世纪以来都是南亚次大陆与中亚之间的贸易重镇，公元58年曾被崇尚佛教的贵霜王朝犍陀罗的迦腻色迦王作为首都，不仅是贵霜帝国的军事政治和文化中心，也是佛教文化的中心之一。公元4～6世纪，中国高僧法显、北魏使者宋云和唐朝高僧玄奘曾先后到此。公元12世纪莫卧儿王朝统治后，伊斯兰文化替代了佛教文化，修建了诸多的清真寺和古建筑，至今保留了巴布尔大帝所建的巴拉希尔萨城堡等。作为巴基斯坦历史上重要的文化古城，白沙瓦博物馆里的丰富馆藏和白沙瓦老城里大巴扎浓郁的普什图文化[注9]和异国风情都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白沙瓦博物馆是巴基斯坦最大最老的博物馆，馆藏的犍陀罗艺术雕塑珍品，不论是从数量上，还是从精美的程度上，都超过了塔克西拉博物馆。那一个个融合了东西方多种文化的、面部表情生动、服装造型精美、体态姿势优美的佛像雕塑令人惊叹，使我们联想到在我国莫高窟艺术殿堂看到的那些十分相似的佛像雕塑。此外，博物馆内的伊斯兰艺术馆、锡克艺术馆、军事武器馆和货币珍藏馆的展品从不同的角度展示了白沙瓦在巴基斯坦历史上重要的军事、文化、宗教和商贸地位。

塔克特依巴依佛教遗址建筑群是巴基斯坦的另一世界文化遗产，位于与阿富汗边境相邻的开伯尔——普赫图赫瓦省的高山顶端。建于公元1世纪、使用直至公元7世纪的塔克特依巴依寺庙群是巴基斯坦犍陀罗艺术最重要的遗址，公元5～6世纪时成为佛教的传教中心。整个建筑群的面积达到39公顷（39万平方米）。我们所看到的僧院，仅是发现并开放遗址的三分之一，山前山后的两处遗址还未被开发。在遗址看护人员的陪同下，我们沿山而上，到达山顶的寺庙（僧院）。曾经的僧院非常壮观，有广场、佛塔群、会议室、冥想禅堂和老师与学生的住所，总体保留完整。

巴基斯坦的第二大城市拉合尔，地处富庶的印度河上游冲积平原，曾经是印度最后一个封建王朝莫卧儿帝国（1526～1857年）的第一个首都[注10]，有2000多年的历史。莫卧儿王朝的全盛（阿克巴）时期，领土几乎囊括南亚次大陆及阿富汗等地。

建于阿克巴时期的拉哈尔老城，被7米高、14座城门的红墙围绕。老城西北角的拉合尔要塞、巴德西夏皇家清真寺、建有宫殿的及老城附近的夏利玛尔公园，因其代表了莫卧儿王朝从阿克巴（1542～1605）到沙贾汗（1627～1658）时期建筑艺术的顶峰，被列为世界文化遗产。始建于11世纪的拉合尔要塞，在17世纪时被莫卧儿帝国以奢华、喜爱以大理石为建筑材料的沙贾汗国王扩建为带有宫殿的城堡，并修建了3万多平方米的巴德西夏皇家清真寺。清真寺外部恢弘：18米高的三个圆顶与四周4座高达57米的宣礼尖塔融为一体；内部装饰别具匠心：礼拜大殿上方的圆顶上，镌刻着美丽的花纹和涂有金粉的古兰经文，四周玻璃则用马赛克和镀金饰品装饰。拉合尔城堡中最奢华精美的部分——镜宫是沙贾汗国王送给其爱妻的礼物。在拉合儿城堡镜宫的感觉，几乎是与印度的泰姬陵内的镜宫一样。夏利玛尔公园的设计体现出波斯建筑艺术对中世纪伊斯兰传统花园风格的影响。拉合儿博物馆内丰富的印度与伊斯兰文化宝藏反映了这座历史文化古城多种文化的融合与积淀。博物馆分为印巴分治之前的以印度教为主的文化艺术、伊斯兰统治（712～1857）后的文化艺术作品、腱陀螺佛教艺术雕塑、殖民后的现代文化等。

我们在巴基斯坦北部参观的又一世界文化遗产——罗赫达斯要塞，是1541年阿富汗民族的首领谢尔沙阿打败莫卧儿国王胡马雍后，在原来城堡基础上扩建和加强的大型要塞。面积为70公顷的这座要塞，其防御工事由4公里长的厚城墙组成。城墙与68个堡垒相连。在要塞内，有精美的清真寺，还有显示印度和伊斯兰风格的宫殿、法庭等建筑。要塞内修建的阶梯井保证了要塞防卫所需要的供水。整个要塞是在土耳其军事建筑结构的基础上，结合印度次大陆的风格而建，成为中亚和南亚早期穆斯林军事建筑的典范。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认为，这座要塞的复杂性和建筑结构的艺术性，对此后莫卧儿王朝的建筑风格产生深远影响。登上1500米高的山坡，我们在全副武装的当地警察陪同下，沿着要塞的围墙，逐一欣赏每一个建筑。

从阿拉伯半岛的海湾国家到西亚的巴基斯坦，一个个世界文化遗产，一座座古城城堡，让我们看到了人类古老文明的延续发展。从美索不达米亚文明到埃及文明、从印度河文明到希腊罗马文明、从佛教文明到伊斯兰教文明…,大中东国家在此过程中兴衰发展，传递着文明，在世界发展的数千年历程中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

三、虽有诸多相同，但却各领风骚

行程中的四个国家，因其都处于重要的战略地理位置，都是以信仰伊斯兰教为主的国家，相同之处很多。但是我们却在每一个国家看到他们令人印象深刻的独特方面。

1、 阿曼——集权民主的国王、低调繁荣的国家

在阿曼，不论是在首都马斯科特的宽敞街道和停满游艇的港口，或是在古城尼兹瓦；不论是在博物馆和景点，或是在酒店餐厅或集市，美观清洁的街道、恢弘气派的清真寺、富有民族特色的现代化建筑、彬彬有礼、身着洁白长袍的人们、面带笑容、举止文雅的孩子们.., 这些画面，都让我们强烈的感觉到阿曼国家的繁荣、社会的文明与人们的幸福。在阿曼，到处都可以看到刚刚去世不久的阿曼国王的大幅画像和降半旗的阿曼国旗，显示出人民对这位国王的敬意和追思。我们的导游——从上海到阿曼生活已经二十多年的小万，也向我们谈及刚去世国王的功绩和阿曼的变化。

这个国土面积为30万平方公里的阿拉伯半岛海湾国家，因其优越的地理位置和精湛的航海造船技术，在历史上曾是繁荣富庶的国家。16世纪，葡萄牙为控制阿拉伯海与印度洋贸易，入侵阿曼，占领阿曼长达142之久。18世纪中期因阿曼内战导致国力衰退，让波斯趁机入侵。18世纪后期，阿曼赶走波斯侵略者，恢复国家统一，建立了强大的海军和商业舰队。19世纪上半叶，阿曼疆域已越过阿拉伯海湾进入东非。19世纪中叶，阿曼发展达到顶峰，成为控制印度洋贸易的地区强国。19世纪末～20世纪初，阿曼等海湾国家在英国的武力胁迫下，签订了成为英国“保护国”的协约。在此后的40年中，阿曼进入了封闭和衰退的局面。一方面，曾经是阿曼重要财源之一的传统的采珠业因日本人工养殖的珍珠进入国际市场，而遭受重挫；另一方面，虽有石油出口收入，但当时的统治者并未用于发展国民经济。1970年，阿曼被列为世界上最贫穷的国家之一。国民生产总值仅3亿美元，人均收入仅100多美元。[注11]

卡布斯苏丹国王自1970年执政后，采取了一系列全面增强国力、提高人民生活水平的措施。他领导实施的9个五年计划（1976～2020），在他去世前，已完成8个，每一个五年计划都实现了预期的效果，使阿曼国民经济得到快速的发展。在经济方面，实施以石油出口带动经济多元化和整个国民经济发展的战略。同时，将石油收入用于发展交通运输、建筑和能源基础设施。在社会就业与福利方面，控制外籍劳工人数，国民就业优先、开发本地人才资源、允许妇女就业，提高公民收入水平，（1990年人均收入已达到7000多美元）同时增加医疗教育领域的投入。阿曼的私人住房率达到世界较高水平。在金融方面，推动金融机构的发展，提高投资潜力。在政治方面，完善政治体制。作为世袭君主制国家，国王在立法、行政、司法、军事、财政等方面具有至高无上的绝对权力。

人们以为阿曼国王肯定是独裁的。但是曾在国外留学、具有现代文明意识的卡布斯苏丹国王通过制定《国家基本法》，明确政府权力运行的程序，同时确保国民寻求司法公正和结社的权利，体现具有阿曼特色的民主参与和协商原则。为增加与国民交流的机会，卡布斯国王经常深入社会底层了解国民生活。在每年长达数周的“亲民之旅”中，与民众近距离交谈，倾听民众的意见，为公众提供参与决策的机会，同时也满足公众对国王的神圣向往。

执政49年的卡布斯苏丹国王，一生未婚，他将一个封闭落后的国家建设成现代化的海湾国家。阿曼人民对这个集权但是民主的国王充满崇敬。在这个低调繁荣、社会祥和的国家，我们更加体会到国家治理能力的重要性。

2、 巴林——靠油气繁荣、被大国角逐利用的国家

巴林的国土面积仅为767平方公里，在173个国家中排名第168位。但巴林却是阿拉伯半岛上第一个发现并开采油田（1932年）的国家，靠着其优越的地理位置、充足的石油与天然气资源和炼油的能力，其国民人均收入在2005年已达到17000美元。全国实行免费医疗，居民卫生服务普及率达到100%。

在巴林，我们第一次真正见识了一望无际磕头机作业的油田和数不清的昼夜燃烧的天然气火焰；也领略了全长25公里、连接巴林与沙特两国的6车道法赫德国王大桥和容纳7000名信徒的法特赫大清真寺的壮观。现代化的F1赛车场和赛道也让人们看到巴林的土豪。但是我们也从空中偶然拍到了在波斯湾巡航的美国航空母舰（应该是驻守在巴林的美国第五舰队的）。在巴林最大清真寺旁边的巴林文化中心大楼里，有一层楼被称为“美国角”（AMERICAN CORNER）。看来这个中心是美国帮助建的。

居于波斯湾重要战略位置的巴林，从古至今一直是大国角逐和控制的对象。11世纪巴林是波斯帝国的附庸，在波斯统治下，巴林成为联系印度和伊拉克的重要港口。14世纪初，波斯湾的城邦国——霍尔木兹国占领了巴林；15世纪，巴林又成为阿曼苏丹国的一部分。16世纪，葡萄牙为保护欧洲到东印度的香料贸易，控制了海湾，并在巴林建造了海军基地，之后将巴林作为葡萄牙的殖民地，及葡萄牙在海湾地区开拓殖民的据点。16世纪后期，奥斯曼帝国乘葡萄牙在海湾地位的衰落之际，夺取了巴林，并进而控制了阿拉伯半岛的东南部和东部。但不久葡萄牙又卷土重来，直至18世纪40年代。18世纪50年代，波斯再次进入巴林。18世纪末，阿拉伯哈利法家族赶走波斯人，成为巴林的主人，统治巴林至今。

然而在之后几百年的时间里，由于宗教的矛盾和外国势力的干预，巴林一直未能摆脱大国之间的角逐。受英国指使的阿曼、沙特家族、奥地利、以及波斯的力量在巴林这块小岛上相互交织。19世纪，英国收买巴林上层，将巴林作为英国的保护国，目的是使哈利法家族成为其在海湾维持持续的代理人，同时保证英国和印度在海湾的商业，并垄断经营巴林的珍珠业。虽然19世纪末期，德国、法国开始挑战英国在巴林的利益，但是英国对巴林的军事与商业的控制一直持续到20世纪。

1929年，美国在巴林成立了美孚子公司——巴林石油公司。1932年，巴林岛上的第一口井就开始喷油，之后陆续又发现了十多口油井，从而导致了外国公司涌入巴林，促使巴林的经济和社会发生巨大变化。1949年，美国的海军后勤支援分队开始驻扎巴林。20世纪50年代的伊朗石油国有化运动和埃及苏伊士运河国有化举动都对巴林的民族主义运动产生影响。1971年巴林独立。独立后，巴林仿效现代西方国家进行政治和立法改革。但是王室利益与民众利益的冲突以及宗教矛盾，尤其是什叶派与哈利法家族矛盾的激化，导致国内的社会动荡和家族统治的不稳定。20世纪80年代，针对海湾地区两伊战争中袭船战的需要，美国帮助巴林修建了空军基地。1987年，巴林成为美军在中东的海军战略中心。1990年伊拉克入侵科威特之后，巴林允许美国使用其军事基地。此后美国第五舰队一直驻扎在巴林，成为海湾地区最大的海军基地，是红海、海湾及阿拉伯海地区所有美国军舰的指挥中枢。巴林在被大国角逐和利用的过程中生存与发展。[加注]

3、黎巴嫩——饱受战争重创、依旧文明灿烂的国家

此行的重头戏是黎巴嫩。我们从比布鲁斯和巴尔贝克罗马建筑群看到了黎巴嫩曾经的辉煌。今日的黎巴嫩让我们看到了数十年战争留下的痕迹，也看到了她在摆脱战争摧残后持续恢复过程中焕发出的活力与数千年文明底蕴的结合。

以战地实景为背景、以“大地问苍天”（LAND SPEAKS TO HEAVEN）为主题的姆利塔战争纪念馆，是黎巴嫩真主党[注12]在2000年为纪念将以色列军队赶出黎巴嫩10周年而建的。今天黎巴嫩将战争的记忆作为旅游的卖点展示给世界。我们从贝鲁特乘车一路向西南方向行驶，进入以穆斯林什叶派信徒为主的居住地区。接近目的地的沿途，不时地看到大幅真主党领导人、伊朗什叶派领导人和战争中牺牲的无名烈士头像。在纪念馆，我们看到一堆堆破旧的坦克、装甲车、高射炮、火箭炮等重型武器、一座座掩体、坑道和作战指挥室，心情十分沉重。这些在持续15年（1975～1990年）内战中被黎巴嫩真主党缴获的以色列武器，是真主党对基督教派支持的黎巴嫩军队和以色列军队的胜利；折射的却是多年来持续不断的巴以战争、叙利亚与伊朗在黎巴嫩的利益冲突、黎巴嫩内部逊尼派原教旨主义与什叶派根深蒂固的矛盾、什叶派为主的真主党与基督教为主的长枪党的斗争，基督教马龙派民兵与基督教区巴勒斯坦难民营的仇恨，以及美苏大国和地区大国插手黎巴嫩国家事务的复杂因素和最终结果。15年内战的代价是超过10万人的死亡、近30万人左右因伤致残、将近25万人永久移居国外、约40万人背井离乡、还有25万人成为无家可归的难民和对这个国家的重创。然而，内战结束后，以色列对真主党的报复并未真正停止。2005年黎巴嫩前总理哈里里遇刺身亡，数万人上街游行示威，要求叙利亚军队撤出黎巴嫩，从而爆发了“雪松革命”；2006 年以色列空袭了黎巴嫩，炸毁了黎巴嫩南部真主党总部大楼和黎巴嫩全国所有的桥梁。2011年，叙利亚内战爆发后，上百万的叙利亚难民涌入了人口仅为400万、且已经接纳了40多万巴勒斯坦难民的黎巴嫩。只要巴勒斯坦问题未能彻底解决，阿拉伯国家与以色列国家的冲突就得不到解决，处于以色列和叙利亚两个邻国之间的黎巴嫩，就难以有持久的安宁。

然而在黎巴嫩的数天，我们却充分的感受到黎巴嫩人们对难民的包容、对美好生活的热爱、对他人的友好和对恢复战后秩序的愿望与行动。在参观景点途中，我们看到了设在偏远地区的大片难民营帐篷；在贝鲁特标志性的景点——美丽的鸽子岩，我们欣赏夕阳西下海边祥和的美景；在贝鲁特装饰大方、环境优美、服务周到的五星级酒店和餐厅，我们享受舒适的设施、专业的服务和美味的餐饮；在每天的行程中，我们感受到当地司机师傅的敬业和友善。在最后一天，师傅摘下他的绿色包头巾送给了我，我也将一块在中国买的纱巾送给了他。我们参观的黎巴嫩国家博物馆因处于战斗中心地带，曾屡遭战火炮击。但是博物馆的文物却在封箱保存的40年后，经过修复，重新展示给世人，让人们能够欣赏到6000年文明灿烂的历史，令人钦佩。从我们所接触到的黎巴嫩人，看不到他们脸上的悲伤，而是信心；感觉不到敌意与仇恨，而是礼貌、友善与文明。当然，对我们这些旅游者，他们也不会将心底的悲伤与仇恨表露出来。

与大多数中东国家不同的是，黎巴嫩并没有石油天然气资源。1万多平方公里的国土大部分是山区。与以色列与叙利亚近邻的地缘环境，又导致其战乱频繁。但是黎巴嫩的人均国内生产总值在2012年就超过了1万美元，在22个阿拉伯国家中排第7位。我们在黎巴嫩看到的是遍布山谷中的一片片红顶白色居民楼、宽敞平坦的公路、高楼林立的城市、诸多的银行金融机构和高档酒店、琳琅满目商品的商店和衣着得体的人们（可能我们所看到的更多的是基督教徒所居住的黎巴嫩东北部地区和贝鲁特的景观）…。

是什么支撑了黎巴嫩的经济发展、保持着黎巴嫩的活力呢？从一本书上[注13]，我了解到，黎巴嫩的经济发展主要靠四大经济支柱。一是以全民经商为特点的经贸活动。黎巴嫩商人在许多国家的经贸活动中起着穿针引线的作用，尤其是在非洲的贸易中很活跃。中国的银联卡得以进入埃及、伊拉克等20多个国家使用，竟是通过一家黎巴嫩公司搭桥推动的。黎巴嫩人还在很多中东石油国家的公司担任经理。二是金融业。贝鲁特曾经是中东的金融中心，后因战乱被巴林取代（现阿联酋的迪拜已取代了巴林的地位）。现在阿拉伯国家银行联合会的总部仍旧在贝鲁特，相信是与黎巴嫩拥有的金融人才有关。三是旅游业。黎巴嫩不仅以其依山傍海、古迹名胜众多的风景吸引各国的旅游者，而且其所拥有的专业旅游服务和旅游设施也让游客感到舒适。四是侨汇收入。黎巴嫩国内人口仅为400万，但是居住在海外的黎巴嫩人（二代及三代）则多达1200万人，甚至更多。这些侨民保持着与黎巴嫩的联系。2010年的海外汇入就有60亿美元。以上四个方面的三个方面，都离不开高素质的人力资源。今天黎巴嫩已逐渐恢复正常，尽管不时地可以看到持枪军人在街上巡逻，但是我们能够感受到她曾经的繁荣、战后重建的面貌和人们对维持和平秩序的渴望与付出。

4、巴基斯坦——虽然相对贫穷，但是人人脸上都有笑容

巴基斯坦是我们此行的四个国家中，相比而言各方面都比较落后的国家。不仅公共基础设施陈旧、公共卫生环境较差，而且公共交通的秩序也比较乱，生活水平相对较低。然而令我们印象深刻的不是这些，而是巴基斯坦人的平和心态、热情友好与爱国激情。人们开着画成花猫样的破旧汽车，开心的与我们打招呼；在拥挤的道路上，为中国游客礼让。在脏乱的街道上，我们很少看到乞丐。从每一个人的脸上，我们都能看到笑容，而且是发自内心的笑容（至少对我们这些中国的游客是这样的），还有那明亮刚毅的双眼。巴铁不虚此名。

在巴基斯坦的行程中，有两个活动让我们印象极为深刻。一是在与阿富汗接壤的白沙瓦老城大巴扎的游览。离白沙瓦城仅十几公里的开伯尔山口是巴基斯坦与阿富汗之间的通道，也是整个南亚与中亚中间的交通要道，是巴基斯坦的西北门户。也正是在这里，2009年发生过造成80人死亡的汽车炸弹袭击事件，是巴基斯坦打击塔利班恐怖组织时受害最严重的城市之一。在这个古老的、最具民族特色、熙熙攘攘的老城里，主要的居民为来自阿富汗的普什图族人和锡克族人。狭窄街道两边是破旧的木板房，街道上是各种各样的小生意摊，拉着货物的小毛驴和电动车穿行在拥挤的人群中。没有任何喧哗和吵闹，穿着民族服装、包着头巾的人们各自忙着自己的生意，友善的与游客打着招呼。

我们穿街走巷，在老城里整整走了一个多小时。城里的古老清真寺、摆满当地特色商品的破旧商铺和老旧房屋让我们感兴趣，但是最吸引我们注意力是那些穿着各色、表情丰富的当地人。当他们得知我们来自中国时，都向我们友好示意，并接受我们的拍照。不仅仅是在白沙瓦，在巴基斯坦的任何一个地方，我们都能感受到巴铁兄弟对中国人民的热情友好。随同我们在巴基斯坦全程的当地导游小萨（曾在北京语言大学学习）、我们的司机和他的儿子、以及在白沙瓦和拉合尔等地陪同我们的武装警察所体现出的热情和周到的服务，令我们感动。此次疫情期间，巴基斯坦将全国医院库存的口罩捐给中国[注14]，可见巴铁兄弟对中国的友好程度。

二是在拉合尔附近的印巴边境瓦格赫口岸参加两国同时举行的降旗仪式。自1947年巴基斯坦与印度独立分治后，每天傍晚印巴边境部队就会在瓦格赫口岸举行隆重的相互较劲的降旗仪式。因为这既是对国民的一种神圣的爱国主义教育，对外国游客又是一个欣赏两国军容风貌的机会，每天都吸引了相当多的观众观看。

仪式正式开始前的四十分钟，两边的看台就已坐满观众，其中有很多是身着制服的巴基斯坦中学生。人们手摇着绿色的巴基斯坦国旗，在几个身着国旗服装的人的鼓动下，人声鼎沸，大声呼喊着“巴基斯坦”。

仪式开始后，数名身高近2米的巴基斯坦士兵，头戴鸡冠似的军帽、腰系红色绶带、威风凛凛的进场，跺着穿皮靴的双脚，气势汹汹的向印度边贸大门行进。接近大门时，能看到其中的士兵将腿抬至头部高。在仪式过程中，观众群情激奋，有的挥动国旗，有的高举双拳，大声呼喊“巴基斯坦”。我们被现场的爱国气氛所感染，尤其是看到很多孩子们自发的振臂高呼时，我能感受到他们纯真的爱国之情。

自然资源部并不很丰富、以农业生产为主、工业化程度较低的巴基斯坦，自1947年与印度分治后，因克什米尔问题又经历了1948年、1965年和1971年的三次印巴战争，不仅使巴基斯坦失去了东巴，而且加剧了国内的社会矛盾。受政局不稳和自然灾害对农业的影响，巴经济虽然保持了一定的增长速度，但是众多的人口、较高的通胀和失业率，使得巴基斯坦的人均国内生产总值2011年不足2000美元。处于如此的生活环境，巴基斯坦人呈现给我们的却是发自内心的微笑与爱国激情。这一点令人十分难忘。

四、 两点思考与认识

虽然受疫情的影响而使我们的行程缩短了三天，但是所见所闻，收获满满。以古代辉煌文明为主的世界文化遗产和以战后虽独立却因中东的复杂局势而经历艰难发展的不同国家现状，让我们很开眼界。结合阅读，有至少两点思考与认识。

1、西亚中东在整个世界文明脉络中起到重要的传承与传播作用

世界古代文明的历史从公元前4500～前3000年发源于西亚的两河流域文明和公元前5450～公元639年的中东地区古埃及文明，到公元前3000年延续至今的黄河流域华夏文明、公元前3000～2600年间以克里特——迈锡尼为核心的爱琴文明、公元前2500～1750年的印度河哈拉帕文明、公元前800～146年左右的古希腊文明、公元前753年～公元1453年的古罗马文明、公元前558～前63年的波斯文明、直至公元7世纪开始的阿拉伯伊斯兰文明…, 很明显，西亚中东文明在相当长的时间里，是世界文明的源头与中心。没有西亚中东的文明，世界文明史就是不完整的，也是不客观的。

在整个世界文明的脉络与历史发展的长河中，每一个帝国的扩张都留下足迹、每一种文明（尤其是阿拉伯文明）都在吸收其他文明的基础上有所发展，东西方文明在融合的过程中推动着世界的进步与发展。在数千年的世界文明史中，位于地中海东部南部到波斯湾沿岸地区的中东国家对文明的传播起到重要的传承与推动作用。对此，我是从以下两个方面来理解的：

一是重要战略地理位置决定了文明传播者的角色

位于亚洲、欧洲和非洲大陆交汇点上的中东西亚国家，连接着大西洋与印度洋，为“两洋三洲五海”之地，自古以来就是东西方的交通枢纽。黎凡特地区（包括叙利亚、黎巴嫩等）连接着两河流域与古埃及；印度河流域则连接着西亚、中亚及中国。西亚国家依靠幼发拉底河与尼罗河流域的富饶土壤发展农业繁衍生息，阿拉伯半岛国家则依靠连接黎凡特地区与印度河流域的海洋贸易发展而生存。

公元前4000年包括阿曼和巴林在内的半岛人就与苏美尔人开展贸易，成为两河流域文明对外沟通的使者和阿拉伯半岛上海洋贸易的先驱者。公元前2700年，居住在今天黎巴嫩的腓尼基人就与埃及古王国开展频繁的贸易活动。公元前1000年，控制了地中海的腓尼基人将巴林作为转口贸易中心，促进了印度河流域与西亚、北非、及包括希腊罗马在内的南欧国家之间的贸易活动。南亚次大陆与中亚之间的巴基斯坦白沙瓦，则是佛教东传的源头地区。中东西亚国家利用其重要的地理位置，成为古代灿烂文明的佼佼者和传播者。

二是阿拉伯人对东西方文明的交流和传承传播起到重要作用

在公元7世纪伊斯兰教兴起之前，阿拉伯人主要指阿拉伯半岛上以游牧为生的闪米特居民。阿拉伯帝国之后，则包括中东北非地区接受了伊斯兰教的阿拉伯人。

阿拉伯人对世界文明的传播，首先是通过传统交通工具的远途贸易。伊斯兰教兴起前的早期阿拉伯人在沙漠的绿洲上种植椰枣和谷物（例如阿曼的巴赫莱要塞），绿洲也成为阿拉伯骆驼商队运送香料、象牙和黄金的贸易中心。在工业革命前，世界贸易的交通工具主要是马、骆驼和船只。而这三种交通工具正是阿拉伯人最早使用的。在当时没有人工建成之路的条件下，马匹、骆驼和船只就是最实用的交通工具。两河流域及阿拉伯半岛的天然野草为野生马创造了良好的生存环境。早期研究显示，公元前3500年中亚和黎凡特地区开始有驯养马。但是最新研究发现，早在公元前7000年，阿拉伯半岛上就开始了对野生马的驯化。[注15]公元前3500年，贝多因人就开始驯养骆驼作为交通工具。公元前1200年的铁器时期，“沙漠之舟”的单峰骆驼已普遍在阿拉伯半岛驯养。（同[注15]） 骆驼文化体现在阿拉伯文化的方方面面。公元前3000年，阿拉伯人就开始了航运贸易。阿拉伯国家的造船业也是历史悠久。腓尼基人利用黎巴嫩盛产的木质坚硬、不易腐烂的雪松建造船舶，是造就其从事航海和国家贸易的重要条件之一。阿曼因地理位置和造船技术高超[注16]成为造船中心。在伊斯兰时期，阿曼贸易商承载货物的商船从中国到东非，是当时最长的单行海运航程。正是依靠优质的阿拉伯骏马、能够在炎热沙漠中长途跋涉的单峰骆驼和远航的船只，阿拉伯人不仅成为世界贸易的先驱者，而且通过世界贸易传播不同的文化与文明。

积极推动科学知识的传播与传承是阿拉伯人对世界文明的更重要贡献。阿拉伯帝国最辉煌的两大王朝——倭马亚王朝（公元661～750年）与阿拔斯王朝（公元750～1258年），尤其是阿巴斯王朝的马蒙统治时期，对东西方文明的传播，对西方人了解和认识东方文明以及希腊罗马成就功不可没。

阿拉伯人注重文化的吸收与传播。倭马亚王朝在大马士革建立了阿拉伯第一个图书馆，收藏希腊人以及基督教徒所著的有关炼金术、医药和其他学科的著作，为之后的科学探索打下基础。阿拔斯王朝在公元9～11世纪间发起的历时200年的阿拉伯翻译运动[注17]，将古希腊、罗马、波斯等国的学术典籍译成阿拉伯语，使人类古典文明在中世纪得以继承，也为西方的文艺复兴运动奠定基础。正是因为这个浩瀚伟大的翻译运动，阿拉伯人“创立发扬了代数学，为现代数学奠定基础；将炼金术发展成实验科学，成为现代化学的前身；翻译评述亚里士多德著作，为西方接续了古典智慧；研究托密勒基础上探索天文学奥秘，影响了哥白尼天体运行理论”。[注18]此外阿拉伯人将古代印度发明的数字和中国的造纸、火药和指南针等带给了西方，又将阿拉伯的天文学和医学知识传播到中国。在建筑上将几何学的运用对西方建筑有很重要的影响。没有阿拉伯人对东西方文明的传承与传播的巨大贡献，西方的文明不可能完整、世界文明的延续无以为继。

2、 中东的和平与安宁难以实现的原因

毫无疑问，中东一直是世界上最动荡最不安宁的地区。二战以来中东地区烽火硝烟、战事不断。以色列与埃及和叙利亚等阿拉伯国家之间的5次大规模中东战争、从未终止的巴以冲突、2011年持续至今的叙利亚内战、1980～1988年的两伊战争、1975～1990年的黎巴嫩内战和2006年的黎巴嫩战争、半个世纪以来从未间断的印巴冲突、2003～2011年的伊拉克战争、2001～2014年的阿富汗战争、2011年埃及“阿拉伯之春”运动、以及阿拉伯国家之间的各种冲突…，导致今天中东西亚的很多地区满目疮痍、数千年的世界文化古迹遭到破坏，人民生活在动乱与不安的环境中。中东问题因历史、宗教、石油生产等问题而各种盘根错节的矛盾而错综复杂。美国在中东地区长期的介入和控制，更加剧了中东问题的复杂性和解决的无望。

中东国家的不和与相互之间决不妥协的宗教因素为自身原因

由于众所周知的历史、民族、宗教派系、石油利益、边境纠纷以及美国等外势力介入等原因，曾经是古老文明发源地的西亚中东地区，始终是引起国际局势紧张的是非之地，这里是犹太教、基督教和伊斯兰教的发源地，教中有派、从不妥协的宗教纷争，在为这块土地抹上不同救世主的理论色彩的同时，也从宗教源头上种下了相互仇恨的种子。这里是历史上各大帝国争夺、占领和权力更替的宝地，不间断的民族迁徙和领土划分，留下了诸多边界纷争与领土抗争的难以协调的历史问题。这里又是丰富石油资源储备和具有强大的石油生产能力的地方。因石油生产和定价决定了这些国家的政治与经济利益，他们之间的矛盾和冲突始终存在。中东地区的经济和金融受石油价格的波动牵制。此外，石油工业化生产和石油贸易结算产生出的石油美元，更是与美国霸权利益紧密相连。

外国霸权势力的长期渗透与干预是更重要的原因。

由于中东所处的重要战略地理位置，加之中东国家丰富的石油储备资源与生产能力，西方国家、尤其是美国从来就未放弃对中东事务的插手与控制。从20世纪初西方国家对中东国家石油公司的资本输出和垄断到两次世界大战之间对中东石油的争夺，直至二战以来对中东国家事务的全面直接渗透与干预，从未间断。巴以冲突越演越烈，主要是因为美国亲以的强硬派势力对以色列的支持；从2011年持续至今的叙利亚内战，也是因为美国认为伊朗-叙利亚-黎巴嫩轴心（什叶派之弧）是中东地区反对美国和以色列的堡垒，而不断支持叙利亚反政府军的势力；持续15年的黎巴嫩内战，内部多种宗教派别的冲突和多国势力的介入，加上以色列在美国的支持下，大举入侵黎巴嫩，更加剧了内战的复杂性；历时7年多的伊拉克战争更是美英政府借口伊拉克藏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为由，派出18万军队侵占伊拉克，而其真实目的是为了伊拉克的石油；2001年美国以打击基地组织和阿富汗塔利班恐怖分子为名发动阿富汗战争，历时十余年。不久前美国与塔利班刚签署了和平协议，但并未真正给阿富汗带来和平。

美国在中东，一方面强势支持以色列与伊朗抗衡，完全无视巴勒斯坦人民的诉求，千方百计的通过巴以冲突，搅乱阿拉伯世界；另一方面拉拢阿拉伯小国，通过各种途径控制这些国家的经济、文化和军事，并以多种方式培育和支持这些国家的所谓自由民主势力，寻找其代理人。更重要的是，美国充分利用了阿拉伯国家因众多的宗教组织派系和根深蒂固的不同宗教信仰之间的矛盾与仇恨，扩大这些矛盾、加深他们之间的仇恨。例如在仅400万人口的黎巴嫩，本来就已经存在着基督教4个派别（马龙派、罗马天主教派、希腊东正教派与亚美尼亚东正教派）与伊斯兰教3个派别（什叶派、逊尼派和德鲁兹派）的众多宗教组织。1975年与以色列关系密切的基督教马龙派长枪党与穆斯林民兵发生的武装冲突爆发了黎巴嫩内战。1982年为了抵抗美国指使的以色列侵占该国南部，黎巴嫩南部什叶派民兵在伊朗什叶派的帮助下又成立了黎巴嫩真主党。该党作为政治和军事组织，其拥有的军人和武器数量已超过了政府的正规军队。每一次冲突和战争，都有各宗教组织背后大国的身影与支持。

中东国家的战争冲突充分体现了小国背后大国之间的较量。美国与其他大国的介入，导致原本就对立的基督教与伊斯兰教、犹太教与伊斯兰教以及伊斯兰教内部不同派别为了争夺土地、为了维护宗教信仰、为了复仇.., 不断演绎着生灵涂炭的战争、暴力与屠杀。只要阿拉伯国家错综复杂的宗教矛盾存在、只要美国等霸权国家不停止对中东国家事务的干预与操纵，中东的和平与安宁将是难以实现的。

就在我们中东行程的最后几天，我从当地报纸上看到有关美国于2020年1月底推出 “新中东和平计划” （世纪协议）的报道。然而巴方在2月1日就明确表示对这个所谓解决巴以问题计划的强烈愤慨。黎巴嫩的报纸认为，该计划会加剧巴以冲突，导致地区局势升级。接着，在耶路撒冷、约旦河西岸城市伯利恒、约旦首都安曼、土耳其伊斯坦布尔等多地都大规模的示威游行，声援巴勒斯坦，反对美国的“新中东计划”。

当我们今天看到中东很多国家的人民在明媚的阳光下喝着咖啡、在蓝色海水的沙滩边漫步、在环境优雅的酒店里热情有礼的接待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穿梭忙碌时…，我们真诚的希望，这样的安宁与和平景象能够在所有的中东国家持久存在。同时，我们也非常希望目前还处于战乱中的文明古国叙利亚、伊拉克和阿富汗能尽早的恢复和平、得以重建，让最古老、最灿烂的文明古迹重新展示给世人。

2020年3月7日

---

注释

[注1]：马甘：苏美尔语中，马甘意为“船的骨架”。阿曼地区曾经因马甘的闪族人而闻名。

[注2]：阿法拉杰：在传统的阿拉伯语中意为公平的划分珍贵的稀有资源，确保能永续的维持。

[注3]：迪尔蒙国（公元前3000～1000年）覆盖了现在的巴林、科威特以及沙特阿拉伯的一部分，迪尔蒙文明是海湾地区出现的早期文明之一。在美索不达米亚遗址出土的楔形文书泥板中提及。

[注4]：阿施塔特女神对腓尼基人而言，是土地丰饶和人口生育的象征。其地位相当于希腊的阿芙洛狄特女神。

[注5]：倭马亚王朝（公元661年～750年）：是穆斯林历史上最强盛的王朝之一，首都设在大马士革。在倭马亚时代，阿拉伯帝国对外征服达到高峰，其疆域最广阔时，东至中亚、西至西班牙。后被其最大的反对派什叶派协助阿拔斯王朝打败。

[注6]：黎巴嫩长枪党：1936年成立的基督教马龙派政党。1975年4月，基督教长枪党与穆斯林民兵之间发生冲突，导致内战爆发。

[注7]：纪伯伦（1883～1931）是黎巴嫩作家、诗人和画家，也是阿拉伯文学的主要奠基人。他的主要作品有：《先知》、《泪与笑》等。纪伯伦与鲁迅、泰戈尔都是近代东方文学走向世界的先驱。

[注8]：犍陀罗艺术：希腊式佛教艺术，繁荣于公元前6世纪到公元5世纪巴基斯坦西北部地区，是融合了印度和希腊、波斯、罗马和中亚风格的佛教艺术。犍陀罗艺术的主要贡献在于佛像的创造。特点是佛像面容呈椭圆形、眉目端庄、鼻梁高而长，头发呈波浪形并有顶级、身披希腊式大褂，衣褶多由左肩下垂，袒露右肩，佛及菩萨像有时会带胡须等。

[注9]：普什图人是巴基斯坦西部和阿富汗东部的主要民族。该民族约有4500～6000万人口，三分之二居住在巴基斯坦。多数新伊斯兰教，以尚武好战、强悍骁勇著称。

[注10]：莫卧儿帝国的首都先后为拉合尔、德里、阿格拉。

[注11]：源自《阿曼》第二版

[注12]：黎巴嫩真主党是1982年黎巴嫩人为抵抗以色列占领该国南部，在伊朗的帮助下成立的什叶派伊斯兰政治和军事组织。目前是黎巴嫩最大的政党。

[注13]：参阅刘元培等人著作：《百年牵手——中国和黎巴嫩的故事》

[注14]：源自2020年3月5日《新京报》

[注15]：源自阿曼国家博物馆的文字说明

[注16]：阿曼人造船的木材从印度和非洲进口。他们造船不用铁钉，而是用椰子树的纤维将船的各个部位缝合起来，用自然油脂和动物脂肪将船板的缝隙填塞密实。而且阿曼人可以不用图纸，全凭记忆就可以建造120英尺长、载重500多吨中的船只。——《阿曼》第二版

[注17]：阿拉伯翻译运动为中世纪阿拉伯帝国阿拔斯王朝开展的大规模有组织的翻译介绍古希腊和东方科学文化典籍的学术活动。阿拔斯王朝实施博采诸家、兼容并蓄的文化政策、倡导吸收先进文化遗产，于公元830年在巴格达建立了全国性的由翻译局、科学院和图书馆等综合学术机构，也称“智慧宫”，开展翻译运动。

[注18]：摘自《智慧宫——阿拉伯人如何改变了西方文明》

[加注]：

据有关报道，“3月14日，在巴林边境的两万沙特军队全面进入到巴林境内，以对付国内什叶派人士要求逊尼派执政的家族废除君主制而举行的大规模示威游行。应巴林国王的邀请，来自沙特和阿联酋的警察已到达巴林的法赫德国王大桥。3月15日，麦纳麦政府宣布3个月的紧急状态。3月16日，大批沙特坦克进入到巴林地区。”幸亏我们在1个半月前离开了巴林。

参考书籍及资料：

《巴基斯坦》第2版、《巴林》第2版、《阿曼》第2版、《黎巴嫩》列国志、《中东现场：揭开伊斯兰世界的冲突迷雾》、黎巴嫩国家博物馆、比布鲁斯遗址博物馆、阿曼国家博物馆、白沙瓦博物馆的展品注解说明、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世界文化遗产官方网站等。